中国市场化改革为时过晚吗

中国市场化改革为时过晚吗？

昨天，我注意到投资管理公司GMO资产配置团队成员钱塞勒为英国《金融时报》撰稿，认为中国政府最高决策层的改革决定虽然引人注目，但来得太迟。　　文章作者还引用了评级机构惠誉中国银行业分析师朱夏莲的话，称在现代历史上最大的一场信贷繁荣期间开展大规模自由化是十分危险的。　　这当然不是我前半生听到的最耸人听闻的对自由化或市场化的风险提示。但此时此刻，对这样的警示需要格外重视。　　不久前，中国宣布了一系列经济改革方案，包括承诺改变独生子女政策，承诺放宽金融管制措施(私营银行介入竞争、利率自由化、资本项开放等)。其中，市场最看重的两大改革对象是利率和资本账户。首先，长期以来，银行放贷数量和存款利率一直实施目标管制。普通储户存款利率被压低，银行系统赚得利息差，这使得中国家庭的高储蓄率形成的廉价资源为中国高速稳定的经济增长奇迹服务。尤其在本轮金融危机之后，中国政府指令商业银行逆势扩张贷款规模，维持中国经济增长不受全球经济衰退影响。结果，廉价信贷刺激下，国有企业对市场的垄断更加有效，市场泡沫也由此膨胀。其次，由于资本账户被严格管制，使得中国市场的资金难以跨境流动，迫使中国普通储户投资于低利率银行储蓄，或是押注股票和房地产的泡沫。以上两种政府干预已经越来越显示出扭曲中国经济增长结构的巨大副作用，到了不改不行的时候。　　但是，正如上述文章所分析，改革有不可避免的风险。而且风险不小。　　其一，利率自由化势必提高贷款成本。尤其在金融危机后的信贷激增中，地方政府和国有企业偿债成本高企。如果利率单纯由市场决定，相当一部分财务状况不佳的地方政府和企业可能面临无力偿债。同时，影子银行系统的实际自由化进程已经抬高了正规银行的系统风险。通过拥有更高的收益率的信托贷款、理财产品等，今年中国新增信贷有超过一半来自正规银行体系之外。这时要实施利率自由化改革必须考虑银行的风险承受能力。　　其二，资本项开放也会带来风险。外币贷款融资和其他套利交易利润丰厚，使得中国货币市场深受国际资本流动不确定性的威胁。国际清算银行已经警告，称中国银行体系的净外债十分庞大且还在迅速增长。此时要进一步开放资本账户，必须考虑到大规模资本外流的风险。当然，中国庞大的外汇储备是进行此项改革的必要条件。　　据媒体报道，中国央行副行长易纲也认为中国外汇储备已经超过最优规模。言下之意，中国央行有空间出售部分外汇储备保护汇率稳定。　　最重要的，在我看来，改革带来的任何风险都比不过不改革的风险。　　目前中国市场最需要的是对改革有信心，即使改革来得不如我们期望那么快(在改革的消费者体验中，改革总是迟到)。不错，市场化改革推出不会立即提升中国经济增长潜力，也不会两全其美地降低宏观经济风险。然而，从来不存在所谓最佳改革时机，也不存在最优改革策略。优秀的政治家会根据其掌握的(外界与市场往往不掌握或很不全面)信息来推进改革。在这个特殊的竞争领域，成王败寇的市场规则会施展其改变历史进程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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